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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南通三一八斗爭的認知和評價

2020-03-16 10:35:22 來源： 南通網

□錢煒

南通三一八斗爭因其斗爭的首發與主要形態——游行示威請愿，發生在1946年3月18日的南通城而得名，而三一八斗爭不僅在3月18日那一天。它還包括之前傳達討論落實一地委指示、成立南通文藝協會暨歡迎軍調處三人執行小組籌備委員會，之后文藝協會為招待執行小組舉辦茶話會、國民黨反動當局一手制造南通慘案、我黨對南通慘案的抗議和人民群眾的聲援等。據此，我們應將三一八斗爭與南通慘案視為緊密關聯，互相融合的同一歷史事件。

一

三一八斗爭的規模一指游行示威請愿的參加人數，二指聲援南通慘案的區域。當年，迎接三人執行小組的隊伍除文藝協會外，均為反動當局所組織。文藝協會成立大會記錄表明，實到人數為94人，其中魚龍混雜。歡迎隊伍集會地點為校處育嬰堂巷的實驗小學，而師生中的文協理事（籌備委員）和文協會員則按我地下黨的指示，參加了各自校方的隊伍，因而，從實小出發的文藝協會會員僅為數十人。一路上，一些群眾自發加入進來，至大碼頭后，大批學生站到文藝協會旗下，參加了文藝午會和示威游行，形成了數百人或千人左右的規模。聲援斗爭主要集中在延安、華中解放區和重慶、上海國統區。

三一八斗爭的骨干和南通慘案烈士為文化青年，三一八斗爭的主干成員是在校學生，但三一八斗爭的性質不是單純和一般意義的青年運動或學生運動。判斷社會運動的性質要看運動成員主體，還應看時代主流、運動主題、社會主要反應和作用。1946年，錢素凡在時論中“預言:世界民主運動已進入了新的階段”，這可謂時代主流。黨史記載：三一八斗爭是“反對內戰，爭取和平民主的運動”，這已言明三一八斗爭的主題。至于三一八斗爭的社會反應和作用，當先重溫毛澤東1945年12月15日所著的《一九四六年解放區工作的方針》。雄文指示：“堅持解放區自治自衛立場，堅決反對國民黨的進攻，鞏固解放區人民已得的果實”，同時，“援助國民黨區域正在發展的民主運動（以昆明罷課為標志），使反動派陷于孤立，使我黨獲得廣大的同盟者，擴大在我黨影響下的民族民主統一戰線。”正是在這一指示下，南通慘案發生后，延安《解放日報》和重慶《新華日報》分別發表了專題社論，上海、如皋等地則組織了聲勢浩大的支援。1946年4月28日《華盛頓郵報》報道，南通慘案促使美國“重新考慮援華議案”。（在多重作用下，1946年7月29日開始禁運武器，1947年5月26日解除禁令，12月簽訂禁令解除后的第一宗對華軍售合同。）當年五四青年節，吳晗在學聯會上發表題為《從昆明慘案到南通慘案》的演講，總結了現實教訓，即“光是制止內戰這還不夠，青年的任務還應該是實現建設和鞏固民主的制度，實現孫中山先生的偉大理想，不折不扣的民主共和國。”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歷史也正是依其教訓的指向和邏輯書寫的。因此，三一八斗爭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一場民主革命運動，三一八精神本質上是民主精神，是新民主主義革命精神。

二

沒有共產黨就沒有三一八斗爭，這業已是共識，但具體到什么組織、什么人領導了這場斗爭就有一些不同看法。曾有同志提出組織游行示威并非城工委的決定。當年，一地委鑒于濟南等地國民黨反動派強迫群眾參加反共活動，要求通城地下黨組織帶領群眾，采取一哄而散的辦法，以挫敗敵人陰謀。城工委副書記、城閘工委通城特派員王敏之奉命進城傳達落實這一指示。秘密討論時，負責通城文化工作的地下黨員錢健吾反映通城人民群眾，特別是文化界和平、民主呼聲強烈，提議以南通文藝協會名義歡迎軍調處三人執行小組，組織游行示威。王敏之決定將消極防御轉為積極防御，并作出了相應的部署。決策時間為1946年3月16日，正值一地委將南通城的地下黨工作從南通城閘區中分開，另建屬一地委城工部領導的南通城工委，及軍調處執行部淮陰執行小組抵通前夕。王敏之和錢健吾具有特定組織身份和組織任務，他倆在特定時間和特定地點的特定行為，是為了積極支持文化青年、進步學生和通城人民的和平民主意愿，也是為了積極執行一地委關于帶領群眾，粉碎敵人陰謀的指示。因而，開展三一八斗爭理應作為黨的組織決定和組織行為。又如一篇專談我黨領導三一八斗爭的文章中，將南通縣委也作為領導三一八斗爭的黨組織，理由是南通縣委負責人引導了三一八斗爭的骨干。參加三一八斗爭的積極分子，特別是在斗爭中犧牲的烈士，無一例外都不同程度地受到黨的教育和影響。進步文化人士在三一八斗爭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組織與骨干作用，而從斗爭的關鍵點和全過程來看，領導者和指揮者始終是南通城工委及其地下黨員。

既然如此，有人疑問，為什么南通慘案八烈士中沒有共產黨員？須知烈士基本都是敵人認定的文協頭面人物，黨組織及其黨員還是隱蔽的。地下黨員除了按指定參加文協隊伍的之外，都參加了反動當局組織的歡迎隊伍。即使比較暴露，在大碼頭組織文藝午會的錢健吾，在桃之華請愿和在女師與新華社記者開茶話會時，都沒有出頭露面，舉旗、領呼口號的人也不是他，加上組織撤離，所以，當年敵人未能殺害于他。過去，還有些人指責烈士家庭成分、生活經歷、言談舉止，而歷史早已證實，在我黨教育指導下，他們從愛國學生、進步青年，成長為文化戰士和民主烈士，在敵人引誘和屠刀下，均保持了革命知識分子的氣節，僅此一點，就足以讓后人敬仰！至于對烈士別有用心的污蔑則為國法不容，世人不恥！

三

《北平軍事調處執行部大事記》和《中華民國史大事記》等史書中關于三一八斗爭的記載表明，史家評價三一八斗爭，認定它是一件歷史大事。《中共南通地方史》專節彰顯了三一八斗爭的歷史功績，《中國共產黨黨史》記錄了南通慘案，則標明我黨所認定的三一八斗爭歷史地位。這是南通黨組織和南通人民的歷史貢獻與光榮。南通地方黨組織對三一八斗爭最早的評價，是城工委1946年5月4日撰寫的《三一八南通知青爭取民主斗爭總結》。該份《總結》全面而具有洞見，同時，某些分析和判斷有失客觀。新中國建立后十余年中，地方黨組織內對三一八斗爭的評價不一，而反映群眾評價的，通城社會獨有的三一八情結卻始終如一。“文革”中三一八斗爭和南通慘案烈士遭到顛倒黑白、 全盤否定。經過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市委平反昭雪和改革開放以來開展40、50、60、70周年紀念活動，現今，至少有三個問題仍需要加深認識，正面回答。

第一，三一八斗爭將一地委消極防御的指示轉為積極防御的行動是否錯判了時局形勢？首先，應知1946年3月是處在抗戰勝利至解放戰爭爆發之間的一段時日，國民黨當局不斷制造事端，但和平談判、國共合作尚未破裂。其次，雙十協定簽訂，我黨中央真心誠意履行條約，南通地區黨政軍群對統一、和平建設新中國都懷著樂觀的心態。再次，蔣介石剿滅中共的惡毒用心和罪惡行徑是逐步暴露的，而我黨和人民對其洞察和反擊也有一個過程。最后，三一八斗爭領導者確實對反動當局血腥鎮壓缺失預判、預案，致使錢素凡等八名文化和民主人士犧牲，南通城內我黨地下組織和文化陣地遭受嚴重破壞。但我們只能在斗爭中提高斗爭策略和藝術水平，而要斗爭，犧牲和損失是不可避免的。當時斗爭的兩位領導人， 王敏之28歲，錢健吾24歲，他們盡管也存有思想與能力上的歷史局限，可對當年和平民主形勢與任務的認識是正確無誤的，三一八斗爭的方向和使命是符合歷史進程和時代要求的。

第二，如何看待三一八斗爭的得失？只要我們跳出南通，站到全國，放眼世界來看南通三一八斗爭，就很容易明白，三一八斗爭最大的“得”，是得到全國乃至世界人民的人心，人心需用人心換（這里的人心也含南通慘案烈士的赤子之心），得人心者得天下。能獲得人民之心和人民政權，我們失掉什么，甚至失掉生命都是值得的！

第三，如何看待三一八斗爭中發生的過激言行？雖然我地下黨組織為斗爭擬定了合法的口號，但游行示威時，參加者還是喊出了偏離斗爭目標和主題的口號。茶話會上要求新華社記者介紹解放區青年生活，會后大唱《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等行動也不在原先計劃之中。從人員結構分析，三一八斗爭是一場以社會青年與學生青年為主體的群眾運動。群眾運動一旦興起，就不可能完全按組織領導的計劃進行，何況當年的組織領導還處在地下，不便也無法制止斗爭中的過激行為。同時，我們還要理解當年南通城青年渴望和平、民主，向往光明、自由的心理與意愿。

評價歷史事件和人物最重要的是學習和運用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要將三一八斗爭放回到當年歷史背景與條件下分析，并用全局的，而不是局部的；發展的，而不是停滯的；美學的，而不是道德的觀點加以審視。如此，方可理解軍調三人執行小組國、共、美代表的態度及通城各種勢力的言行，也才能認清三一八斗爭及其人物的歷史真相。

四

另有一個令人深思、值得研究的問題，即小地方南通為什么會鬧出三一八斗爭這樣的大動響？此問題不僅關系三一八斗爭評價，還涉及南通人的自我認識。簡要回答：南通是教育之鄉、文化名城；江海大地擁有紅色基因；小南通深受大上海影響，在一定條件下，小地方就能成大事。

根據市委黨史辦牽頭編輯出版的《三一八斗爭暨南通慘案資料》及近年新集資料提供的史實史見，筆者認為，三一八斗爭是二次世界大戰和抗日戰爭勝利后，在世界和全國掀起的民主浪潮不可分割的部分，是中國共產黨領導和組織的新民主主義革命運動的有機構成，是南通現代革命史上，繼紅十四軍、反清鄉斗爭和七戰七捷后的，又一座值得永遠紀念的豐碑。它不僅促進了解放戰爭時期第二戰線的形成，而且，影響了美國對華軍事援助政策，進而，間接推動了遼沈戰役進程。不僅在當年讓人民群眾進一步認清了國民黨法西斯統治的反動本質，下定決心，跟隨中國共產黨為建立新中國而奮斗，而且，在新時代，對我們建設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和統一戰線，開展文化和知識分子工作、培養教育青年一代，都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作用。

今年是三一八斗爭暨南通慘案74周年。正確認識和科學評價三一八斗爭，賡繼和發揚三一八斗爭精神，應是我們南通黨組織和南通人民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關于不忘初心、牢記使命重要指示的一項具體舉措和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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