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地過年

2021-02-19 09:42:00 來源：南通網

□汪濤

今年疫情原因，有不少工程建設者要就地過年回不了家。20年前，我也曾在工地度過了一個難忘的新春佳節。

2002年，昆山220千伏石牌至亭林送電線路工程。那時正值昆山市經濟大發展的初期，我們作為電網建設者，自然沖在最前線。這個項目雖然工期跨春節，但因為時間太緊，施工計劃中一開始就沒有春節假期。根據工程進度，將有3個基礎施工班組和3個立塔施工班組在工地過年。作為施工項目部的一員，我們也和勞務人員始終戰斗在一起。

從臘月二十五開始，基礎公司的現場負責人章健章云兄弟就安排專人在車站守候，專抓“逃兵”。臘月二十六那天，還真有兩位老兄給揪了回來。兩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工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哀求他們的班長嚴二：“家里老婆孩子都在等我們回去呢，哪怕工錢春節后再結，就讓我們回家過年吧！”“大家一起出來的一起回去，在工地過年熱鬧啊！”幾個老鄉七嘴八舌一擁而上，兩個人很快繳械，又換上工作服跟大家一起去干活兒了。

大年三十上午，我把厚厚一疊賀年卡片塞進了郵筒，“辛巳歲末，于小鎮陸陽。”在賀年卡上加了這樣的下款：爸爸媽媽、岳父岳母、朋友們，還有親愛的妻子，在這個辭舊迎新的日子里，這些是我唯一能夠給予你們的禮物。

留在工地的三個立塔班把已經組裝好的塔段都吊了上去，歇手時已是年三十下午一點多鐘。雖然午飯晚了，但這樣可以有一個輕松從容的下午。在石亭線3#塔，看場地的老周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塔材上抽煙。見我端了相機，人立刻局促不安起來。臨走時，他靦腆地跟我說，相片洗出來可一定得給他一張，下次拍照還會擺個更好的姿勢。

到了立塔班的駐地，班長老婆劉大嫂正忙著做菜，魚、肉、風雞。工人們在洗頭掃地，干干凈凈過個年。

石亭線22#塔基礎在水塘里，施工排架到下午五點才搭完。炮仗聲里，鉆架上的帶班大師傅繆志全恭恭敬敬地燃起一炷香。一年的工作結束了。

太陽燈下，幾塊腳手板和一排鐵護筒拼出的大餐桌顯出工地特有的粗獷，魚蝦肉雞，年夜飯的四樣菜簡單而又熱烈，酒是四塊多的洋河和整壇的黃酒，五六十條漢子坐下來，斟酒、舉杯。唱歌、唱戲、繞口令、俏皮話，人們唱著笑著，我也醉了。倒酒，干啊！歌聲又響了起來，大家都在和著，也有我的聲音：說句心里話，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媽媽，已是滿頭白發……

回項目部，路上一片漆黑。給家里打了個電話，說著說著竟也哽咽起來。連忙掛了電話，跟同伴訕笑著說，酒多了酒多了。

年初一早晨七點多鐘，來到基礎施工隊駐地。地鋪上大家都還在呼呼大睡，“吃三睡五干十六”，這樣的作息時間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這頓飽睡可能正是他們最需要的新年禮物。22#塔，工地上闃無一人，鉆架佇立，架頂上兩面紅旗在晨光里獵獵飄揚。掀開工棚的彩條布門，小偉剛好起床。這個除夕夜，正輪到他值夜。一會兒，大家陸續起了床。我和章建、章云兄弟陪廚房大師傅老九一起忙起來，一碗碗熱湯圓捧到大家的手中。團圓了！

走親戚一般，給各個班組拜年。在立塔班吃過晚飯，回項目部已是九點多鐘。路上行人很少，偶爾碰到了，不管是誰都快活地招呼一聲：新年好！路燈把影子拉得好長，新陽橋下，平日熙攘的碼頭只剩了兩三條船，燈光和笑聲隱約從船艙里透出來。立在項目部門口，隔了幾里路，仍看得見三盞太陽燈遠遠地亮著。那是20#、21#和22#塔的基礎工地。明天早晨天亮的時候，太陽燈熄了，鉆機會繼續轉動，號子聲再次響起，建設者新的一年，又將開始！一切，恍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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