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扉花布里的鄉愁

2021-04-22 11:01:53 來源：南通網

□徐雪皚

友人在朋友圈曬南通土布照片：各色經典老土布，整齊地碼放在老宅老柜中，在斜陽的照射下時代感十足。

母親認真地看著土布照片，微笑起來……仿佛重新回到了過去：那時冬天的被子全是棉花絮，特別厚，不用被套，民族風的大紅花被面火紅熱烈。厚實的各色老土布被里壓裹著花被面，婦人們一針一針地縫被子，是家家戶戶的常態生活場景。母親早早幫我洗漱完，把我塞到剛被“湯婆子”暖好的土布被窩里，真是溫暖。

母親坐在床沿，絮絮叨叨地說著她和老鄉仇阿姨一家相識的故事：她年少時獨自跨省讀書，一個人去了千里之外的異鄉。鄉村走出來的小姑娘跳出龍門，外婆給做了一身的新衣裳——蘆扉花土布衫全套。全新的蘆扉花布衫甚是好看，淡淡的白黃底色上靛青的紋理，映襯出豆蔻年華少女的清秀和娟美，甚是扎眼。求學之路一路艱苦，慢輪渡、大汽車，步行一路，搖搖晃晃地到了學校。

到校后，會過日子的小姑娘常常將一套新衣分開來穿，上身燈芯絨的小褂，下穿蘆扉花長褲，這樣的行頭調色現在看來也是漂亮時髦。周末的一次逛街，母親又是這身穿搭，從鬧市的三牌樓返回學校。一路上隱約感覺有人相隨，走路也好，搭車也罷，回頭看看是個長辮子的大姐姐，白凈清爽。鄉下孩子膽小，不敢搭腔，只是一路快走著。馬上要到校門口了，后面的姐姐著急追了上來，問道：小妹，這個褲子是蘆扉花布的吧？你是哪里人呀？帶著濃重吳濃軟語音調的普通話一下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一問一答之間，居然找到了老鄉！兩只手緊緊相握，從此母親多了個老鄉姐姐。她叫仇素英，早年和青梅竹馬的老公一起來到了異地省城工作。本地沒有親戚和朋友，平日里都是獨來獨往。她比母親年長十多歲，有著南通女人的利索勁兒，工作生活都是一把好手，一直關心關照著媽媽。媽媽工作結婚后，兩家人逢年過節正經親戚一樣地來來往往，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我從小長大一直享受著仇姨的特別關愛。仇姨愛穿家鄉的蘆扉花衣褲，還記得她忙前忙后地幫我洗澡，身上那條漿洗無數次的蘆菲花褲藍白分明，隨著她忙碌的身影晃動著，好漂亮！我小時候的毛衣、棉襖都是仇姨做的，到了仇姨家，總有好吃的雞腿、香腸留給我。這些都定格在記憶里，拼織成了我的幸福童年。后來，因為父母工作調動，不得不和仇姨一家分開。分別時，仇姨和母親抱頭痛哭……

分開多年了，這段蘆扉花布衫的奇緣總是被母親念叨起。謀生在千里之外，對家鄉的思念是全方位的，會關心故鄉的一切消息，對故鄉的思念會印在鄉音里、留在土布上。當年的仇姨一直無私地幫助母親，想是故鄉的蘆扉花布勾起了纏綿的鄉愁。

曬南通土布照片的女友是一位有情懷的藝術家，她在工作閑暇，帶領學生種植蓼藍草打靛藍，動手扎染藍印花布，真是讓人心生敬佩。真心希望南通土布在新時代能讓更多的人喜歡它、愛上它，讓那份對家鄉的愛世代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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